兰朵儿 
掐指一算，五行不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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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13-09-06 15:08 个人信息 发悄悄话 引用回复 编辑本帖 搜索发帖 复制本帖 收藏本帖 投诉该帖
从新疆探亲回来，有了写写老爸的想法。因为我蓦然惊觉，近40年里我写下的不可计数的汉字里，竟从来没有为他留下只言片语。
今年73岁的老爸明显是老了。为了我的回来，他兴奋地忙前忙后。早晨我们还没起床，就听见蹑手蹑脚的走动声；高压锅压绿豆粥的声音；轻轻的开门、关门；出门买了我爱吃的小笼包，再轻轻地开门、关门；然后就是打开电视，关掉音量，看着屏幕里无声地播报新闻。而我，回家后忙着赴各种的聚会，每天都很晚回家。开门后常发现他在沙发上等得睡着了。暗夜里，静静的看着这个我生命中最爱我的男人，白了双鬓，佝偻了背，去掉了假牙的两腮深陷，就那样，熟睡着，卸下了白天的自尊与要强，向岁月温顺地缴了枪。泪水不觉已是满脸。
我家兄弟姐妹四个，我最小，老爸本来就重女轻男，对我就愈加偏向。年轻时的他性格暴躁，哥哥姐姐都没少挨打，只有我例外。我童年的印象中就只有些很温暖的回忆：冬天冰冷的被窝，他暖热了再给我换过来，我冰冷的手脚就放在他胸口、肚子上暖；早晨赖床，不想起，爸爸就搂着我，一首一首地教我背唐诗、宋词；领我去看电影，露天电影院里长长的水泥条凳上写着号码，我坐在爸爸腿上，演不到一半就睡着了。散场后醒了都在他背上，懒得自己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到家；晒着太阳坐在院子里给我掏耳朵，轻轻的，一下一下，舒服得我眯起了眼睛；一次次拿起我的小手印在他的大手上比划------从只有他的手掌大，到过一个指节，两个指节，终于有一天，两只手的手指齐刷刷地并在了一起。自然的规律令我不可避免地长大，而他却不可避免的衰老。我们之间亲密地关系开始疏离，我离家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母亲去世而他再婚我跟他闹翻，到最后我迁居绍兴，一步步越走越远。我只顾着往前奔，却未体会过他的哀伤、无奈与思念。
老爸今年73岁，在民间的说法这是个坎儿。聊天的时候他淡淡地提起要和母亲合葬的事情，看似豁达的背后，却也有着一丝丝恐惧吧。他还自己照了一张照片，放大，配了镜框。说有一天用得着。我生气地跟他发了脾气，可是看到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安然、慈祥，忽然悲哀地意识到-------或早或晚，我终有一天会失去他，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无条件地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
假期结束，我必须离开，望着车窗外沉默的他，泪水不争气地再次逃逸。我在心底反复 呼唤着我来到这个世上会说的第一个词汇:
“爸爸、爸爸、爸爸-----”
兰朵儿 编辑于 2013-09-06 15:09
真相就算如我所愿，在某些情况下仍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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