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了醒了又睡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
发帖: 5366 来自: 浮生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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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17-01-21 08:35 个人信息 发悄悄话 引用回复 编辑本帖 搜索发帖 复制本帖 收藏本帖 投诉该帖
马发来微信,问我,在吗,问你点事?我有些意外,还是说在。马接着说,你那几杆枪还在吗?我说在。马说,在哪呢,拿来我耍耍。 这是半年以来,我和马唯一的对话。 两年多以前,我三十一岁,结婚八年,马29岁,刚刚新婚。我俩喝的每一口酒,抽的每一根烟。都掺着自小到大,毕生以来的友谊。友谊这个词很怪。把人的关系形容的半生不熟。我和马,名副其实是兄弟。最铁的那种。 朱元璋和放牛娃兄弟常遇春,徐达,杀鞑子,吞噬天下。许文强和兄弟丁力,混人头,称霸上海滩。我和马什么也没做。也没啥本事。因为年代和平繁荣,而且我俩都是城市小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生活环境没什么内因和外因刺激,胸中只有对世俗欲望的小渴望而并没有任何家国大志。 我们这种人往往最容易没出息,资产永远不可能比精子多,落个生活无忧,肚子不饿,心地还都很善良,或许嘴可能脏点,但根本没大毛病。我俩干过最刺激的事分别就是他18岁的时候被体校几个练过腿法的小子围攻,马奋力搏斗把其中两个的脑袋打开了,自己嘴上缝了几针。我20岁的时候在一个小餐馆孤身和一群东北流氓因为蛋大点的事大打出手,他们六七个人有四五个啤酒瓶,而我有坚固的天灵盖。 事后我俩都庆幸这两件事都没有大获全胜。不然牛逼吹起来停不住会毁了以后的生活。 除此以外,我们都是普通的年轻小贫民。低贱而生生不息。我们一步没拉的过日子,上班下班,各自结婚,吃喝拉撒,共同肥胖。一起看每个礼拜六的武林风,喝啤酒白酒,抽不超过二十多块钱一包的香烟,我的前丈母娘为此跟我大闹,嫌我每个礼拜天都把马喊家里来吃饭喝酒娱乐,以此定性为一种愚昧幼稚的生活表现。 我并未给予理睬。因为我充分认为以我对事情的认知能力,我前丈母娘和我并不在同一条河流里。 我原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百年一日得过下去,马毫无疑问是我身边最铁的兄弟。我们有没有出息,都会一起互相陪伴到老,遇见危险时会有一支穿云箭,两员大将来相见。 直到我手心里的掌纹突然变了线,两三年前我突然厌烦了这种流水线贱民生活,加上帝都雾霾越发严重,身边有人得了癌症,孩子在幼儿园摔倒老师瞒情不报,养了六年的狗被物业毒死,以及帝都房价疯长我突然发现自己卖了房子可以有笔不少的钱,等等一些大事小事连续怼进我的生活。激发了我内心深处的暴躁武断性格。我迅速办了移民。 马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以为我移民不会成功。因为我过惯了这种日子。已经像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这种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穷,偶尔还能开开荤的尿性小日子,过着不但烦躁,还他妈上瘾。他以为我也就是吹吹牛逼。移民失败了把钱花完了也就回猪圈继续拱骚泥了。 别说是他,连我自己都没排除这个想法。 我走之前,和他开始有了矛盾。矛盾出现后,我才发现,我俩的关系其实就像一瓶放了八年的可乐。不看日期你还觉得挺好。拧开盖子,不用尝,都知道已经臭了。 长久以来,贱民的平静生活,就像这个盖子,一直堵着所有的气泡冒出来。堵着所有的臭。这瓶可乐永远不会发霉,冬天不结冰,夏天不长毛,看上去好好的。又便宜量又大。江湖上到处都是。 哪个老先生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是的,您老蒙对了。中年真危机。马,在我的河流里,就这样,随波逐流,漂向远方。
老天给的,都得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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