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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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21-05-05 12:52 个人信息 发悄悄话 引用回复 编辑本帖 搜索发帖 复制本帖 收藏本帖 投诉该帖
古往今来 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世界风云变幻,西方资本列强凭借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市场,人文领域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外来思想迅速进入,中国的士人阶层在寻求各式自强的解决之路,这种交汇碰撞的思潮也随之蔓延到了附属的书画作品上,不断涌现出一批新式人物,综其特点简单说来就是两个字,借鉴。 比如上海,就是当时一个中西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汇点、桥头堡,小资小资,估计就是从那时,逐渐传下来的风气,当然这风气不是一蹴而就的,彼时还早。但在书画上,已经集中了大批来自江浙的书画家,其中一部分具有相同的艺术见解和审美取向,称为海上画派。比如赵之谦,虚谷,任熊,任薰,任颐,蒲华,吴昌硕,吴石仙等等,他们拓展了扬州八怪的画风,吸收一些新式技法,将书画甚至篆刻更紧的融为一体,进一步追求文人意趣与雅俗共赏的结合,这其中也有各自的特色,赵之谦碑书入画,色彩浓丽;虚谷奇峭隽雅,墨色清冷;三任淡雅灵动,清新入微;蒲华水墨淋漓,燥润兼施;吴昌硕雄健烂漫,自辟新风;吴石仙参用西法,烟云生动,这些画家在激荡的市场汇聚中还能保持相对独立的风格,也是难能可贵的。 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民国的到来,中国的政坛并没有因新时代而平静,激荡仍然在继续着,对于士人来说也是一样,前后涌现出诸多领域的大师巨匠,这局面犹如回到两千年前百家时期,只不过现在的他们更多的传来了些西方的潮流思想。对于书画界来说,这种碰撞也在继续着,比如画家与画风开始逐渐分为传统发扬型与中西合璧型。 前者著名画家有吴滔,倪田,陈崇光,陆恢,冯超然,吕风子,吴观岱,胡汀鹭,吴湖帆,钱瘦铁,王个簃等,后者有徐悲鸿,刘海粟,陈之佛等。倪田的马,丰腴传神;陈崇光的花卉,清丽自重;吕凤子的罗汉,奇拙老辣;胡汀鹭的鸟禽,随意如生;吴湖帆的山水,青绿出岫。 至于徐悲鸿大家都已非常熟悉,近现代的杰出画家,旅欧数年将西洋画技了然于胸,是引进西方写实主义,改进中国画的主将,众人皆熟他的马,写意传神,俊逸飞扬,几乎成了他个人的代名词,哪怕现代的中小学美术教育,也都有范本范例,其实他在肖像领域也颇有建树。这些个固然是其将西洋结构技法融贯于国画后的结果,也是彼时中西合璧,洋为中用的典型。其实这些西化思潮到今天都没有停止,甚至越演越烈,对此我个人并没有什么偏见,我只是觉得,评价一些事物,一些是非,可能不过两字,“去”,与“归”,不必纠结于“去”,而是看其“归”,看这个最后的结果,能给中国大众,带来些什么。 是雪中送炭,锦绣增华,还是相反。 这个不是我又在扯远,而是内心的一根红线。此处必须泾渭分明。 或者说,爱憎分明。 大师,总有人敬佩。虚伪,也总有人唾弃。 其实不论书坛,画坛,文坛体坛科坛政坛,等等皆是如此,彼此并不能割离,彼此与这社会同体。 突然想起今日之香港,乱象之无度。 乱么?不乱。 选择不同而已。 徐悲鸿在南京还有一座故居,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它就在小学母校旁边,陌生是因为那时顽皮却未曾想翻墙进去看看。那是我上下学的必经之路,六年时光,懵懂孩童,早上惦记着烧饼油条,傍晚惦记皮筋弹珠甚至还有射雕的年代,郁郁苍苍的梧桐树,五彩斑斓的毛辣子,秋游包车时的欢歌,考试胡写后的挨训,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看看时钟,竟然已过去30多年了。 当年的老师们可能早已不在,我也早已回不去了。 天空没有飞鸟的痕迹。 而我已来过。 只有梧桐,不变。 这下真的说远了。 另一位大师刘海粟大家也熟,可能熟悉的不仅是他的中西合璧技法,更是他把这种技法及理念的一种引入吧,在彼时,确实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传闻有些误,用人体模特的第一人并不是他,而是李叔同,只不过李用的是男性,刘用了女性,更加惊骇世俗而已。那是个大师叠出的年代。 刘的大泼彩画也是很有特点,有西洋油画的影子,用的却是传统泼墨手法,中西合技。另外一位陈之佛,将西方图案的装饰性与宋元传统工笔画结合起来,构图设色渲染都颇为精细,开拓了富丽典雅的工笔花鸟画的时代新风。 文人书法方面,在此段时期中,赵之谦的楷书,翁同龢的行书,吴昌硕的石鼓文,李瑞清的隶书,谭延闿,张謇,柳亚子的行书,于右任的草书,等等等等,都誉出当代,卓有成就。其实彼时的他们也早已不是单纯的文人身份,于书于画,于国于民都写下了浓重的一笔,这是时代的催生,也是各人的理想与追求。 从于右任的一首词中可见一斑,《越调·天净沙》: 兴隆山上高歌,曾瞻无敌金戈,遗诏焚香读过,大王问我,几时收复山河? 新中国成立以后,百废待兴,全国干劲十足,虽然中间走了些弯路,但到底方向没有变,复兴与发展,到今天仍是主题,希望这种发展,资源调配的更加合理,规模速度更加精进,早日坐上金字塔顶层。 书画界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此中的影响,画风及内容更现代了一些,本来么,时代同体,血肉相关。全国按地域看主要活跃的有长安画派,金陵画派,岭南画派等等,长安派代表人物有赵望云,石鲁,黄胄等,金陵派有傅抱石,钱松岩,宋文治,魏紫熙,亚明等,岭南派有关山月,黎雄才,赵少昂等,这些名家们无一不受到技艺与时代的双重洗礼,画风已融汇古今中外,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傅抱石曾在60年代初率国画团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两万五千里旅行写生,创作出一批时代气息与民族特色并重的作品,集结为《山河新貌》,在全国产生巨大影响。 这些当代画家们适当的将西画色彩构图法,融入到传统的“写画”体系中,主要代表人物的风格却和而不同,个性鲜明,比如赵望云画风质朴醇厚,充满生活气息;石鲁奇崛劲健,传统与现实并重;傅抱石奔放洒脱,如飞如劲,创散锋笔法,其人物画秉承晋唐古典风韵而推陈出新;钱松岩挥洒沉厚,笔力老辣,章法稳实巧变,自出新机;宋文治能放能收,清隽润泽,有“宋太湖”美称;魏紫熙融汇南北,风骨刚健,气韵兼备;亚明机智敏捷,空灵清秀;黎雄才气势雄浑,自创黎家山水;其他的如陈大羽,杨健侯,谢海燕,张辛稼等的写意花鸟,秦古柳,尤无曲,吴冠中等的水墨山水都自成风采。另外李可染开创沉雄墨厚的李家山水,贺天健,谢稚柳,江寒汀,朱屺瞻等拓展了海派新风,其他的如余彤甫,张晋,丁士青,张文俊等等也各具特色,这些画家们的创新意识,民族意识,以及人文精神,已成为宝贵的财富,正被后世所传扬和继承。 书法方面也是一样,比如著名的当代金陵书法“四老”,胡小石,林散之,高二适,萧娴,他们代表了以碑书立骨,以帖书深韵的时代艺术潮流高峰。胡小石学识渊博,其行书是金石气,书卷气与诗韵的结合;林散之诗书画俱佳,草书遒劲高古,气象雄逸,行笔如屈铁穹弓,燥润枯湿相济,结体跌宕纵横,被誉为“当代草圣”;高二适将章草的严谨厚重,今草的典雅俊健,狂草的飞动纵逸融为一体,创造出“高式章草”;萧娴为书坛女杰,篆隶行楷皆通,大字尤为雄浑苍朴,豪放舒展,被誉为“卫管复生,茂漪再世”,这是很高的评价了,是古代两位著名的女书法家,卫铄卫茂漪曾教过王羲之,管道升我侬词的意境琼瑶也曾引过。此外,费新我,祝嘉,陈大羽,沙曼翁,武中奇等等诸位,也都是书坛俊杰。想起武中奇,家里与大师还有些缘分,曾有墨宝一幅相赠,为防流失,老人还特意题写家母之名,豁达之处更显阅历,现在还挂在客厅,浑厚苍劲,字如人生。 好了,这两篇长文聊聊洒洒,写的也累了,到此处,勉强算是给中国的工艺美术做了个简单的回顾与总结,当然,所知有限,描述不精,错漏之处难免,有些词语略生僻,文字表述也较浅薄,难以描绘出那种直观的细腻与景致。文字叙述其实是比较简易的途径,比较平面,一般也只能尽力做到辞能达意而已,不似书画音乐乃至电影,对于生活的加工更加深远立体,层次更加多样,理解起来也更加入心,当然,此处说的是一种主题处理的远近和难易,这只是方法的问题,方法不一定影响表达,方法之间也无高低贵贱,就仿佛凯撒说的那句名言,你来到了,你看到了,你得到了,能有这些,也就够了,不枉这些创作者的一番苦心了。 这些,也顺带算是对美学的一些粗浅入门感触吧,包括这两篇文字,所述内容,也算是对生活的一种抛砖引玉,各花入各眼,波澜在心中,这么一点点茅草文笔,若能引发出诸位心里的一个不断延续的,无比绚丽的华夏大时代,也算功德圆满了。 也一并向古往今来,创造了和创造着这个时代的人们,致敬。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铸魂,汉月何需建宫门。 莫道天亦老,待从头,三垣执四象,细把江山来画。
军号 22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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