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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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 2928 来自: 生在烟台,混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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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24-04-11 14:03 个人信息 发悄悄话 引用回复 编辑本帖 搜索发帖 复制本帖 收藏本帖 投诉该帖
看到米国签证的帖子,想起了之前在米国那段时间的一些故事,随便写写,想到哪写到哪。 ———————————————— 一、起因——一场研修课程 那是2017年,我们在米国的合作伙伴搞研修课程,邀请我们去参加,我们单位派了我和另外一个人去。 说起我们在米国那边的这个合作伙伴,其实我们本是同行,但不存在竞争关系,而是相互帮衬的合作关系。因为我们知道他们服务水平很高,所以我们在进行跨国委托时会优先考虑他们,而他们也知道我们有两把刷子,所以也会在中国委托案件时优先考虑我们。我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做日本客户做得比较好。 这个研修课主要是讲解米国的知识产权制度,为期两周,再长的话其实我们也受不鸟,毕竟思乡情切。 课程是要收课时费的,价格并不便宜,但绝对物有所值,因为对方管食,管宿,管玩,管讲课。 白天去上课,晚上则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档次还都不错,而且每晚风格都不相同,比方说今天吃巴西烤肉,明天吃墨西哥餐,后天吃日餐什么的,墨西哥餐那天会有个吃辣椒大赛,后文会提到。周末则会带我们出去各种耍,他们做地陪。而且从日程到细节照顾都做得很到位。 细节到位指什么?比方说,米国的酒店,甭管多高档的,有些什么牙膏、拖鞋之类的都不给配。但是,在我们下榻的酒店,我们这个合作伙伴会把这些东西都帮我们给配全。不仅给配这些,甚至还给配泡面、冰箱(晚上可能有人在屋里无聊的时候会想喝点冰镇的),退房时他们再把这些东西收走。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米国企业真的不多见,一看就是在对日业务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因为日本客户绝对是全世界对细节最挑剔的。 这一大圈所有花销加起来要远大于报名费,所以所谓的报名费其实是“交个朋友”的价格,虽然也不菲,但只是个基本门槛。 ———————————————— 二、签证 这一段在另一个帖子的回帖里写过,我就直接复制粘贴了。 起初,我们被邀请参加的是2017年的课程。但那一年正赶上特没谱作妖,对华各种添堵,签证难度陡然增加。我们是按照以往经验,出发前俩月去签,结果后来就没赶上。 签证的那天,签证官是个年轻的白人小帅哥,但看起来一脸的严肃。问了一大堆问题,我都拿汉语答的,实在他听不明白了我才用的英语解释(其实主要我英语水平很菜)。 结果很令人失望:我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里,对方公司邀请函、个人资料什么的全都齐备,但签证官还依然给盖了个“待查”,倒是没当场拒。 这一查不要紧,七月份签证才下来,但研修会都tm过去俩月了,我心里骂了无数个神兽,明明劳资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研修会是在五月份。 次年,单位再次给报名了研修,这次又多提前了俩月去签证。这次的签证官是个戴眼镜,微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中年白人男子。他只问了一两个问题就注意到我去年签证下来了,但没有入境记录。于是很诧异地问我为啥去年给签了我却不去,今年又继续申请。 一说起这个我就上头了,嗓门儿也高了八度。我说还能拥护啥捏?我资料里明明写得清清楚楚的研修会是在五月份,结果签证给我拖到七月份才发下来,会议早结束了啊! 中白男一脸的惋惜,跟我说,Oh..I'm so sorry to hear that.然后啪一个大章,直接通过,这次不再待查了。盖的同时嘴里很有气势地嘚啵了一句Awesome!然后说,Congratulations,就一脸诚恳地把签证条递给我了。这个Awesome有牛B的意思,不知道这是他的口头禅,还是给自己点了个赞。 看他很友好的样子,我心里的气也立马消了一半,毕竟之前那事不赖人家这个中白男,这人还是挺好的。于是扬起眉毛做了个鬼脸,说了句谢谢,就撤出来了。 所以,我们实际成行,是在2018年。 哦对,前面忘了说地点——坐标东部,华盛顿。 又次年,2019,年底,疫情起。说起来我们还算是挺幸运的,不仅仅是在疫情前赶上了这拨研修课,而且还是在最后一个相对友好融洽的两国关系之下的年头,后面恐怕再难以复制了。虽然当时特没谱对华已经挺不客气了,但总体来讲还算不错的,后面就是断崖式下降了,大家都知道的。 It will only get worse, an one-way trip. ———————————————— 三、同学轶事 落地当天,米国伙伴特意派了车去接机,直接给送到宾馆。下榻之后,招呼来自不同地方的所有参会同学举行了一个小型欢迎会,正好借机彼此也都先认识一下。这时,我们发现只有我俩是中国人,其他26名,全都是日本同学,来自不同的日本公司。 由此可见,这显然是个半授课半交际的活动。米国伙伴其实非常给力,他们在拓宽自己业务关系的同时,也为我们单位创造了非常好的交际机会,而且还是独家的,没有任何其他中国同行参加。 虽说这算是个商业活动,但我们当时所有的同学之间都结下了很不错的交情,主要我们自己确实不掺杂着任何目的,而只是以一个“人”为出发点,以一种“珍惜缘分”的初衷去相互接触。 米国伙伴,除了他们的头儿——一位很健谈而且日语很棒的德裔合伙人以外,还有五位日籍员工参与了这几天的全程接待。由此可见,无论从硬实力还是软实力来看,他们能把日本客户做好,都绝对不是偶然。 说起来我从小性格就属于社恐型的,长大以后才慢慢打开一些,但总体来讲还是慢热。所以头天晚上我一直有点不知所措——身边只有一个同胞,周围是完全陌生的异乡环境(我这是头一次去米国,从没离开过亚洲),其他还全是外国人,不是米国人就是日本人。 好在当晚坐在我身边的日本同学人很奈斯,一直找话题跟我聊。其实聊的过程中以及之后几天的交往中我都能感觉到他也是个很拘谨的人,但他头一天努力跟我搭话的帮助,在事实上极大地缓解了我的紧张情绪,我心里对他是充满感激的。 忘了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晚上,我们去吃的墨西哥餐,其间穿插了一场吃辣椒大赛。各种不同种类的辣椒正是墨西哥饮食文化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环。 德裔大爷饶有兴致地撺掇我们PK,而且告诉我们,往届年年都是中国人获胜的,我看好你俩!把日本小伙伴全给干下去!他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店员的黑人小哥不知为什么一脸担心的样子,一遍遍地地嘟囔“I'm afraid it's not a good time,sir(先生,恐怕今天不是个好时机)”,可能是因为当天的辣椒辣度很高,也可能是因为近期是不是也有其他人在这里PK出了问题。但德裔大爷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压根不理会黑人小哥的劝阻,还直接选择了“Hell(地狱)级”。我自知吃辣实力不行,上来就主动放弃。我们同事决定扬我国威,跟另一位过程中脱颖而出的日本童鞋PK一把。同事很NB,吃的时候可能是故意的,还一直慢慢嚼,带着王之蔑视的表情,不像日本小伙伴进嘴象征性嚼两下就匆匆咽下。 同事吃的过程中还告诉我发现的两个诀窍,一是嚼的过程中尽量别用舌尖碰,二是吃起来就不要停,一停,回过味儿来,就辣得不行。 最后结果很遗憾,这一届是日本同学赢了,而且双方都草草结束战斗。德裔大爷没撺掇起大场面,好像显得有些不甘心。不过后来听说赢家的日本同学当晚急性肠胃炎犯了。 虽然这一届吃辣椒大赛不如往届精彩,但是那天晚上算是我叩开同学间交往大门很重要的一晚。 那天的桌子是大长桌,所有人分成两排。一排背靠着墙并排坐,隔着桌子对面的一排则靠外并排坐。进店以后,大家都是排队往里走,我注意到有位女同学跟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似乎有几分不安,中间站停了一下,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然而可能是怕挡住后面的人,就又继续走进去了。她坐在靠墙一侧,正好坐我对面。我们此前一直还没搭过话。 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女性可能会需要多次补妆,尤其日本女性,补妆一定要去卫生间。她应该是担心用餐过程中会多次进出不便,因为她背靠墙没法从后面出去,而长桌里,她左右全是人,还好几位,要去补妆的话会多次麻烦很多人,但不补妆的话又会难受,而且整个晚餐时间很长。后来证明我应该是猜对了。 刚坐定,我就问她,你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她立马两眼放光,回答,哎?!真的可以吗?我说是的,我还挺喜欢坐里面的。她立刻起身跟我换了位子。换完坐定,她说,特别感谢!旁边几个日本老爷们儿也明白过味儿了,一直嘟囔,孙桑斯国以(厉害)……对面的女同学也应声说,是吧?真体贴啊。 具体换座的原因始终没人说破,但大家应该都懂了,反正跟日本人交往的过程中尺度大概就是这样,啥也别说透,尽量把想到的,该做的,做了就完事了,该懂的自然懂。 那一晚开始,跟各种日本同学一下子都混熟了,聊过没聊过的后来见我也都变热情了。这不意外,因为私下里传小话也是日本人的代表性习惯之一,他们肯定回去之后背后拿这说事来着。说起来这也挺险的,因为日本文化里讲枪打出头鸟,做人不能高调。那几天我一直很注意,聊天不抢话,能捧哏尽量捧哏,在我观察到有什么需要出手的情况的时候,默默只做不说话。 那晚之后对面女同学也是一下子就熟络了,跟我说起她少年时期一直跟着父母离乡在北海道工作生活,后来还热情邀请我去北海道参加一个历年的学术研究会blabla。 ———————————————— 四、上课轶事 课程是很枯燥的,不仅充斥着大量的专业术语,而且语速还比较快,说话最快的就是头一天第一课的讲师,呆会儿会稍微提一下。 不过也好在充斥着大量专业术语,所以反而我能听懂的比例还上升了,如果真让拉家常那样瞎聊,我还真不一定能听懂多少。 关于课程内容就不聊了,大家不感兴趣的,只说几件权且还能当故事听的事吧。 头一天的讲师简直是飞一样的语速,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懵逼了,下了课,德裔大爷过来笑眯眯地问,大家听懂了多少?我们照实说,基本没咋听懂,他语速太快了。大爷箭步六艘地笑曰,这就对了,我故意找了一个我们这说话最快的律师,而且让他不减速,目的就是为了第一节课煲一煲大家的耳朵。这第一课,不求大家听懂,主要为了把紧张感提起来,后面几天的听课效果就会好很多。放心,之后的课程语速不会这么变态了。 另外有个特别巧的事情,头一节课的讲师名字叫Daniel,跟我的英文名一样。他的姓氏也很少见,姓沐恩(Moon),而我姓孙。后来他们惊喜地发现,把我的名片和第一节课讲师的名片摆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有喜感。 德裔大爷也亲自给我们讲过一课,他讲的内容里除了专业性的东西以外,也提到了人与人沟通方面的一些技巧。也是从那节课里,我们首次听说,米国律师也一样是要靠关系的。 他说,你必须始终去营造好与客户之间的关系,充分去关心你的客户,这些关系不限于工作的事务本身。公司之间说是公事,但最终还是依靠个人来对接的,而每个人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有感情的个体。只有人和人之间建立起了充分的信赖感,才能实现真正有效的合作。这一点其实与日本和中国都是完全一样的,并不是米国的律师只讲案例不讲感情。在米国,但凡真正做得好的律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并不是你找他做任何事都必须接账单按小时付费,而是要看具体情况。当然米国也有那种只讲账单和法律条款而不讲关系的律师,嗯……他们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 五、两件糗事 在米期间发生过两次比较尴尬的事情,主要是因为我语言水平比较菜所导致踩过的坑。不过我倒不太介意跟大家分享一下,以后也能让大家避免踩坑。当然,有英文很厉害的小伙伴本来就知道,此段可以略过。 第一件事,是吃饭时有薯条,但番茄酱不够了。我问侍者要些,于是想当然地说要“tomato sauce”,结果有幸见识到了很流行的那个黑人三问号表情包的现场版—_—~b 后来得亏一个日本同学来帮我解了围,问我是不是要ketchup,我并不知道ketchup是什么鬼,但侍者听懂了,并帮我拿了来,果然是我想要的。从那以后我学会了要番茄酱时应当使用这个词。 第二件事,那可是真的好玩了。 抵达米国当天,到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在前台是一黑一白两位女士接待的我们。黑人女士是位微胖的少妇。当确认房型时,她问我和同事确认了两次,脸上还滑过了一丝不易察觉但非常狡黠而内涵的笑容,我当时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具体又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这里要考考大家了!“单个”的英文是什么? “single”? 恭喜你答对了! 那么,“单人间”的英文是什么? “single room”? 你太聪明了,真是一点就通! 那么,“双份”的英文是什么? “double”? 真棒!你词汇量还不小嘞! 那么,“双人间”的英文是什么? 来,请大声回答我! …… …… …… …… “double room”? 嗯……差不多,不过,分情况吧…… 我和同事都是男的,所以我们没要偏贵的俩单间,而是一个双人间就够。但问题就出在是什么样的双人间了。 当打开房间门时,我和小伙伴都惊呆了,眼前赫然摆着一个大床!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当初那一丝狡黠而内涵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了。 于是急速返回前台,说明了我们的需求,黑人少妇喜笑颜开地说,我说呢,其实我本来看你俩也并不像,刚才再三确认你们都那么肯定,所以一开始还觉得你俩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嘞。 于是我们四个人全都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我又涨姿势了。 不过,别看这只是短短7年前,那会儿好像没听说米国的主流话题里有那么多的LGBT。换做是现在的话,黑人少妇那样的反应其实有可能会被投诉的。 敲小黑板: double room是大床房的意思; 双床房则是叫twin room。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要double,纯粹是想当然了。 ———————————————— 六、小费和各裔移民 其实这两个话题本来是毫不相干的,只不过在我的那段旅程中,这两个话题在同一时间里涉及到了,所以就放在一起聊聊。 米国是个小费很普遍的国家,消费的时候可以根据自己认为所获得服务的好坏来决定是否给以及给多少小费,据说是总消费额的10%~20不等(真的是据说,因为我在那边呆的时间有限,这一方面还得是长期在那边生活的同胞们更有发言权),没有服务或服务很差的话10%或不给,一般般的话15%,很棒的话给到20%。 这个问题上每人都有不同理解,关于它的合理性就不展开谈了,反正我个人来讲不是太认同。我还是更喜欢日本和中国这样,不收小费而依然致力于提供优质服务,依靠情结和回头客来做生意。不过说依靠其实也不完全准确,因为真正高阶的服务理应是不带有任何事先期求的,而仅以朴素的款待之心去做事。客人如果给予了良好反馈,那将是个更美丽的双向奔赴。 对了,顺便说一句,米国外食真#%¥的贵,可能也跟我们去过的地儿的好赖有关系,一顿饭,折合成人民币的话,人均需要500到1000块。 这几天体验下来,总体给我的感觉是,欧裔的服务是相对而言最让人感到舒服的,服务质量始终非常平稳,而且有很强的个人特色,同时又很适当地迎合,既不卑躬屈膝,也不会让你感到被动,整个过程双方是非常对等的感觉;其次是非裔,与通常人们对黑人印象中鲁莽、无序的感觉不同,我在接受服务的过程中接触过的非裔都是温文尔雅、知性、规矩又不失活力的;亚裔和拉丁裔的服务相对来讲能感到比较强的迎合性,但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另一方面,相比之下,亚裔整体上还是比较规矩,拉丁裔则参差不齐,有特别好的,也有偷奸耍滑的。 欧裔和非裔的具体事情就不提了,基本就如上面我所认知的那样。在这里就只简单提两个稍微有些特别的吧。 一个是在商场的印度裔员工,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肤色基本就能看得出来是南亚裔。我要买的东西找不到,于是向他求助,这个小伙子人很耐心细致,一样一样帮我找,过程中熟了,我就跟他聊起出身来,我原以为他可能是巴基斯坦人,结果他告诉我是印度人,我告诉他我是中国人。这个就比较微妙了,网上的话这两国其实是相互间不太对付的,不过他对我的态度一如从前,还跟我说中国很好,既然对方人不错,那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于是我告诉他我也很喜欢印度(呃,我承认这是恭维了),还跟他握握手说friendship。 另一个是每天早上为我们提供早餐服务的西班牙裔,总共俩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高瘦的人很温和也很勤快,矮个则总是偷奸耍滑,而且头一天竟然还胆敢给我使绊子——他说我和我同事只能得到一份早餐。我跟他说,我们从前台那里特意确认过,我们的twin room是双早,怎么解释他都不放我们进去。我一下子火大了,我跟他说,这么的,你先放我同事进去,然后咱俩慢慢掰扯这剩下的一个名额。他皱了一下眉头,摆摆手让我同事进去了。然后我问他说,这事要搞清楚不难,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那我们就找另一个人,前台或你的主管肯定都知道。所以两个选择,要么咱俩一起去附近找前台,让她当面告诉你,要么我去找你的主管来跟你讲。他想了一下说,那你等我问一下吧,于是他转身打了个电话,一分钟后告诉我,请进吧。我觉得他如果一直在这里服务的话,应该不至于少见到twin room的客人,不知他为什么给我制造这个麻烦。 吃完饭,我同事在杯下放了一美元,而我一分钱的小费都没留。第二天,一切正常,他和瘦高个都来服务过,走的时候,我和同事各压了一美元。第三天,他一下子变热情了,看我走进餐厅都会跟我打招呼。瘦高个很忠厚温和,平时只忙前忙后服务,而矮胖子则经常被我余光扫到在我们用餐后,甚至还没走出餐厅时就径直走过来把钱拿走。不过,也有可能他是瘦高个的主管。 临离开米国的最后一次早餐,他们一如既往过来服务,我告诉他们,我们的美国旅行要结束了,今天呆会儿就离开了,这几天感谢你们的照顾。他们也友好地说,能为你们提供服务我们也很开心,你们是日本人嘛?我去过东京,我很喜欢那里。我说nonono,我们俩是中国人,然后用目光扫了一下远处的几位日本同学,说,他们是日本人。 平时我有注意到的,日本同学们从不给小费,可能他们早已习惯于接受比这更优质的服务吧,而且还是无偿的。 ———————————————— 七、与两个酒鬼的偶遇 在我们出发前,国内同事们就一再叮嘱过,说米国有的区域晚上治安不是很好,我们又不熟,晚上除非本地人陪同,尽量不要出去瞎逛。抵达之后,我们的米国伙伴也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虽然华盛顿的治安还算是不错的,不过在没有他们陪同的情况下,也尽量不要四处瞎逛。 然而,我的同事是个憋不太住的人,想出去转转,但也怕节外生枝,无奈每晚招待吃过晚饭回酒店后,只能呆在大门口抽闷烟,自己抽没意思,每次非拉着我一起,我已经戒烟有十年了,当时戒烟三年,说不抽。那也不成,不抽,也得坐着陪他聊天。那行吧,每回一聊就是俩小时。结果有那么一天,就遇见了两个米国醉鬼。 那天晚上在大门口,他一边抽烟一边跟我聊天,结果远处跌跌撞撞相互搀扶着走来了两个白人,满嘴的酒气,话也说不利落。我一看,好么,这俩主儿有可能惹上麻烦,咱们今儿就聊到这儿,回避吧。正要起身往回走,这俩酒鬼开始跟我们说话了。 “嘿!朋友,别走啊。” “……” “别怕,我们是好人。……Well,在这个国家的确是有很多坏家伙,但我俩真是好人,嗝!……你俩是住这儿嘛?我俩也住这儿,你看,这是我们房卡。” “好的先生,有什么我们能够提供帮助的嘛?” “不,不需要,我们能走,就想休息会儿,聊聊天。” 其实我们心里是有点打怵这俩麻烦精的,但看起来似乎也的确不是啥坏人,得,今天就这么地儿吧,舍命陪君子。 “不介意我抽烟吧?”说罢,其中一个掏出了他的电子烟。我同事一听,便掏出了他的烟,一人一根儿,“Taste this!”见面就发烟,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那俩醉鬼一看立马嗨皮得不行,立马接过来。同事给点上,……咳咳咳,“It's so…so cool.”我觉得他可能本来想说挺呛或挺有劲儿的。 “原来你们是老外啊!” “是,我们是中国人。” “中国人?有意思,我们以前从没遇见过中国人。” 然后,就跟我们打开了话匣子,最先跟我们搭话而且掏电子烟的那位来自亚特兰大,下面简称亚兰哥,最近是上华盛顿这边工作,先期正好下榻于跟我们同一家酒店。旁边这位是他发小儿,本来就在华盛顿,这几天一直带他混,刚从外面喝完酒回来。 于是,四个老爷们儿在外面东拉西扯天南地北地聊到了下半夜,中间有些感觉比较难的表达,还借助了翻译软件。临末了,他俩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跟我们说,今天真的很开心,你俩真有礼貌,嗯,比我以前遇见的日本人还有礼貌。 过了有个两三天吧,有一晚我又陪小伙伴在外面抽烟,突然听见脑袋顶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抬头一看,二层正是那天遇见的那俩货。于是我们大声打招呼,嘿! 他俩一看见我俩,又兴奋得不行,也打招呼说嘿!上来呀。我俩说,NONONO,你俩下来,他俩说,NONONO,你俩上来。都知道彼此在开玩笑,后来他们还是先下来了,结果一看是仨人,还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那个人也是一脸的懵逼,亚兰哥一脸NB地指着我俩跟他介绍,这俩是我兄弟。懵逼哥继续一脸懵逼,说,你们认识好久了啊?亚兰哥说,没错,我们三天前就认识了,于是我们一起大笑。然后,亚兰哥就非叫着我们一起进二楼酒吧去喝酒。 进去坐定,本着中国人不丢份儿的原则,我问“不介意我请各位喝一杯吧?为了我们的友谊。”他们仨一听,立刻开始狂笑,我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为啥那么好笑。亚兰哥感觉像要笑岔气,一边笑一边说,“喂伙计们,他说要请我们喝一杯哈哈哈哈哈……”然后慢慢一边压制住笑,一边尽可能严肃地说,No,no,no!No way.在这里,轮不到你请喝酒。然后大手一挥,对酒保说,Everyone a short。于是,在这里,我学会了一个表达,a short。可能是一小杯的意思。 酒上来,五个人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又欢谈了很久,临离开时,这次我们留了名片,告诉他们未来如果来了北京,随时call我们,带你们出去喝酒。 来自异乡陌生人的善意,简单、纯粹、热烈。真希望这样的关系,能够在未来的不同国家的民众之间继续下去。 ———————————————— 八、米国印象 对米国的各种印象拖到了这一章节才说,主要因为感受很杂,而且每一种都很短小,所以在接近尾声的章节汇总到一起说吧。另外其实现在大家的信息渠道都很广泛,很多见闻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东西,甭管怎样,先写下来吧。 其一是基建公共设施的年代感。华盛顿总体来讲是很整洁的,基建设施也很完善,只不过因为都有了一定的年头,所以带有一种厚厚的时代感。头一天下了灰机后去往酒店的路上走的高速公路,当时有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简直太像机场高速了,我指的是北京的,而且还是三元桥到T1的那条只单向收费的老高速。铺装的沥青已经发白,还有很多的修补痕迹。另外华盛顿的街区布置就像我们在米剧里所看到的那样,基本一两栋大楼就是一个街区,不同街区之间横竖道路相隔,整体就像分成的一块块规整的豆腐块。我们有一次周末游览时路过了特朗普大厦,一想到头一年我的签证无端被这货搅得延迟就气不打一出来,于是毫不犹豫地进去留下了一泡尿。当然,是在厕所里。 其二是国家认同感。在米国,各种场合,无论是国家机关还是民间的一些场所,都悬挂着星条旗,即使非节假日也是这样。所以单从感觉上,似乎米国人有一种浓重的国家认同感。问了问长期在那边生活,当时听闻我过去研修而特意赶来见面的同胞朋友,告诉我说其实米国人挂国旗这事也不是特别刻意要宣扬什么,只是一种日常习惯。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国家认同的体现——已经深入到日常生活中的不经意的一种习惯,反而是更高阶的一种自我认同吧。 另外,我们去看过阿灵顿国家公墓,所有战死的米军士兵都会在那里有一块洁白色的墓碑,齐整地排列在绿草茵茵之中,上面镌刻着他的姓名、生辰年月、所属部队、在哪次战斗中阵亡的。给我最直接的感觉是,那个国家公墓好大,而且气氛肃穆。当时我在想的是,这是一种对为这个国家付出过的人们的一种尊重,希望我们的国家也能多有一些这样的元素。 不过从差不多那个时候以来,从志愿军遗骨返乡到每年几个节日的祭奠活动,我的确也明显感觉到了我们国家在这些方面也越来越重视起来。或者说,实际上是一种从官方到民间的双向的需求。其实国家的各种祭奠每一年都在做,只不过之前可能少有人关注,而现在人们越来越自发地关注起来。这体现了一国之国民对国家认同感的提高,对已逝去的先驱者的感谢和缅怀。 其三是华盛顿(这里是指人名)的故居。真大……一整个庄园。除了起居的几栋楼馆建筑外,还有大片的草场、农庄、花园、奴仆居所甚至墓地。他故去后,留下的资产由一个基金会负责运营。之后这个基金会把他故居附近的河以及河岸的土地也买了下来,纳入了运营范围,以使故居附近的环境和氛围始终保持着一直以来的模样。他起居的楼馆里,各种功能的房间一应俱全,还有许许多多的客房。据说华盛顿年轻的时候,凡是从他家附近路过,需要帮助的人过去寻求投宿,他都会留宿一晚。感觉有点像中国古代富甲一方又颇具侠气的豪杰。 ———————————————— 九、琼浆之中一粒屎,因为蛙岛 这一节写到的是这次米国之旅接近尾声时发生的一个故事,在这里也提前预告一下,本节是本文中的倒数第二章节。 本来基本算是非常愉快的一次旅程了,偏偏在即将画上完美句号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在研修课程圆满结束的那一天,德裔大爷为我们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结业仪式。坐席前面摆放了一个大桌子,上面放置了各种各样的酒,威士忌居多。每位听到名字后上去领取结业证书的同学都可以在上面挑选一瓶作为结业礼物领走。上面那些酒都不错,主办方还是挺大气的。德裔大爷还比较懂酒知识,每位挑走之后,他会对拿走的酒做个简单的点评。 先上去的同学有的拿走了一瓶HIBIKI(響),迎来了好多同学羡慕的目光。我并不懂洋酒,不过HIBIKI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我名字也还算比较靠前,虽然HIBIKI被拿走了,但我简单扫了一眼,看到有一瓶长得跟HIBIKI差不多,带个日文汉字的,于是也没多想就拿了下来,定睛一看,写着TOKI(季)。大爷点评道:非常明智的选择!这瓶其实不比HIBIKI差。 慢慢地叫名字叫到后面,台上的酒剩得也越来越少。后来有位日本同学上去拿了一瓶深绿色的下来。大爷点评道:好选择!这瓶其实品质也是相当不错的,台湾产的。 本来到这一步,一切都没问题。但没想到,这个大爷后面又多加了一句:I mean, it's not made in China. Nice shoot!你居然只用一句话就羞辱了我两次。 坐席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但似乎能听到一丝的尴尬。从这一刻起,直到结业仪式结束的晚餐庆祝会,我的脸上阴云密布,不再挂着一丝笑容。 其实我感觉这个大爷并不是有意想要羞辱我,他实在没必要花钱花精力来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大概率只是想开个玩笑,不过这个轻佻的玩笑,暴露出了他对一些政治问题的看法和态度。 其实,他这样的表态,我虽然愤怒,但是能够理解。我说的理解并不是指认同他的表态,而是指我认为他怀有这样的态度是正常的事情——他们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平时的商业信函中,从很多国外客户的称呼和表态里看,在西方世界,乃至我们东边两个邻居的认知中,他们从未把蛙岛看作是我们国家的一部分,而且他们的潜意识里,中国产就是廉价低质的代名词。我能做的非常有限,无法逐一反驳他们,只能做到每当回复类似的咨询或委托时,在涉及台湾时会特意写作“台湾地区”,而言及我们的情况时,会特意写作“中国大陆地区”。并且,每当核查到我们这边的回函里对此不敏感,直接引用客户的表达进行回复的内容时,会在修改之后教育当事人一遍:他们说话那么随意我们管不了,但我们自己必须得看得起自己。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把这当回事的话,别人也永远不会尊重我们! 当晚的欢迎会上,米国伙伴的一位日籍员工向我提了一个问题,提问之前特意小心翼翼地试探说,这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提,但我确实很好奇您的看法。我当时已经直觉到他想问什么,于是微笑着说,没问题,您提任何问题都可以,我都会认真回答的。 于是他问:您是怎么看待蛙岛年轻人想要毒力这件事情的。 我没有第一时间就作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我猜想您问这个问题,莫不是因为今天结业仪式上大爷的那句玩笑吧。 对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直截了当地反问,脸上略显尴尬,于是回答说,呃,是的。 我接着回答说:其实我非常能够理解蛙岛一些年轻人持有这种想法,而且我个人也非常尊重他们的想法,毕竟这是他们的言论自由,我并无权去阻止人家这样想。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是不是毒力,这件事情并不是蛙岛人自己说了算的,我们也有我们的想法。而实际上,我认为这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并不在他们,而在我们。所以,虽然我非常理解他们一些人的想法,但很遗憾,很可能他们最终会失望的。而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的个人立场跟我的国家一样,不同意他们毒力。 说到这里,我突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PUA的念头,于是又多加了几句: 而您作为一位日本人,我认为您非常的难得,因为您在下午的结业仪式上敏锐地体察到了我们中国人可能会因此产生情绪,并进行了抚慰。对此我向您表示非常的赞赏和感谢。 其实他之前也没正经抚慰,但这顶高帽子我必须给你扣上。你肯定不会反驳我来制造一次毫无疑问的社交尴尬。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站我,既然我给你定了性并真挚地表达了感谢,那么就算你不站我,那也得站。 对方尴尬地回应说,谢谢您的回答,回头我会提醒我们所长的,让他说话多注意点。 ———————————————— 十、临别前的最后一聚 日本人喝酒是有开二次会的习惯的,就是指喝完没尽兴的话,换个地再开一桌。课程结束当晚的官方送别会之后,大家又约到了一个场所一起喝酒。 P公司有个小帅哥,人长得帅气,做事又豪爽。他向我们下榻的酒店租下了一间不小的屋子,所有同学聚到那里,又喝了一整晚。这次就没有桌子和座位限制,大家席地而坐。我之前得到的那瓶TOKI,也带去了那里,打开大家分着喝了,他们惊讶地问,这么好的酒你不带回国呀?我说干嘛带回去,好酒不就是用来在好场合喝的么?还有比今晚更适合的场合么? 大家连喝带聊,喝到后来感觉好像有点不尽兴,于是我提议说,要不我们来玩个中国很流行的游戏吧。每个人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某个词,但有少数人写着近义词,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通过接下来每一轮的描述来揣测自己和别人写的是什么,然后把这少数不一样的给揪出来。 其实这个游戏就是“谁是卧底”。日本人一听都来了兴致,纷纷参与。这个游戏需要一个发牌的主持者,于是我自告奋勇当了主持者,而且在选词的时候还特意结合他们的文化选了几个词,比方说“关白”和“征夷大将军”什么的,玩到最后知道谜底了,他们都很吃惊,说这词选得真好,太有迷惑性了。玩了几局后,有心细的人问我,你总做主持多没意思呀,换个人主持呗?我笑笑说,我在中国总玩,这次我们相聚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所以我愿陪大家玩,看大家互相掐得这么嗨皮我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那天晚上的二次会里,感觉所有人都放飞自我了,啥话都说。平时感觉闷S的日本人能把心里话都掏出来真是不多见。后来气氛极热烈,他们一部分人开始撺掇我,说孙桑你这几天净照顾大伙了,这次你得来表演个节目,你得当主角。说到这,所有人都开始起哄,非逼我演节目。 我说我啥也不会,要不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他们起哄不干。于是我说,先别着急拒绝我,我要是讲完了你们觉得不好笑,没意思,我一定你们想让我演啥我就演啥。他们一下子好奇了,于是我就开始讲了。 我说这个段子有点荤,你们可别介意。 有个旅行者,一身疲惫地踏入了一个旅馆去投宿。旅馆老板说,很抱歉已经没空房了。旅行者说,可不可以尽量想想办法,我真的特别疲惫,需要一间客房来休息,我愿意多出钱。 老板想了一下,说,那好,我这里其实也有个好玩的规矩:有三件顶难的挑战,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全做到。如果谁能都做到,就可以在我这里免费住店。虽然没房了,但我愿意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 旅行者听完,觉得有机会试试总比没机会强,大不了挑战失败也不吃亏,便接受了。 于是,老板说:第一、把这瓶极烈的伏特加给一口闷了;第二、二楼住着一位三十年未结婚的老女人,极难满足,你去满足她;第三、也是最难的,后院养着一头大犀牛,非常残暴。它有一颗牙齿坏了,你去把它拔下来。 旅行者二话不说,接过伏特加就吨吨吨喝下去了。喝完之后,只见他醉醺醺步履蹒跚地去了后院,紧跟着,听到了大犀牛撕心扯肺的惨叫声。半晌,旅行者在老板惊讶的目光中回到了前台,醉醺醺地问,你刚才说的有颗牙坏掉了的老女人住几楼来着? 他们看我半晌没说话,问我怎么不继续讲了,我说已经讲完了。然后他们就一片哎?有的问我第三件事还没做呢,啥结果呢?有的问,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时,有回过味儿了的人已经开始爆笑了。然后他们一阵乱哄哄,听明白的给没明白的讲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笑声不断,二次会的气氛到达了顶点。他们说,你们中国人都这么好玩的嘛? 这时,我同屋的小伙伴好像喝得有点不省人事了,于是我扛着他匆匆告别了大伙,回到了房间。先是带他在卫生间催了半天的吐,原以为差不多了,结果没想到他回到床边后,又在屋里地毯上吐了个稀里哗啦,后来索性睡在了地上。这一晚上我几乎没睡觉,光照顾他了。我一直没啥事,不是因为我能喝,是因为我没咋喝,我一直记着以前忘记从哪听说过,周总理告诫参加外事工作的同事们,要先摸清自己的酒量上限,在外事活动中,绝对不得喝超过自己酒量上限的1/3。我觉得很有道理。后来,我找到了酒店前台,诚恳道歉并且排下了百刀大钱做小费,请他们帮忙处理一下吐过的地毯。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反正多少也就给这些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大部分人都会统一坐一班大巴车去机场,回国,只有少数日本同学会留下,而我和我的小伙伴则是隔一天后走。虽然6点多极困,但还是挣扎着起床去门前给他们其他日本同学送别了。临别之时还颇有依依不舍。 如前面所说,这趟米国之旅,跟大部分同学都结下了不错的交情,后来我们也都一直保持着联系。 次年,也就是2019年夏天,我应约去北海道参加了学术研讨会,并且去大阪出差时,关西的同学都聚起来请我喝酒。喝完酒之后,几位男同学还神秘兮兮地带我去了一个“信长书店”,说要带我去领略一下日本特有的文化。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卖历史书的,结果去了才发现不是。那里卖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让人大开眼界应顾不暇,而且相对而言还都很平价,难怪被誉为宅男天堂。具体是咋回事,容我按下不表。大家感兴趣的话自己问度娘就好了。不过,能够感觉到,能带我去那地,他们的确是从心里把我当自己人了。 (全文完)
菖蒲 编辑于 2024-04-16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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