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兔兔白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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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10-12-23 13:15 个人信息 发悄悄话 引用回复 编辑本帖 搜索发帖 复制本帖 收藏本帖 投诉该帖
第三十章 身不由已在天边
正在梦游周公中，被小罗子连摸脸带掀被子鼓捣醒了，“7点25了，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
我一听“骨碌”一下赶忙爬起来，今天我们仨都上班，抢着洗脸上厕所，幸亏大学的时候军训过，连穿衣带洗刷带如厕，全部完成，才七点40。不仅是晚不了，路上还有时间买早点吃呢。
我们仨不在一个公司上班，但有很长的路是一块走，然后才分手。我最喜欢这样的早上，三个女孩子，吱吱喳喳，迎着朝阳，不理会周围人的眼光，快快乐乐地赶往公司，开始新新的一天。
小罗子拿我打趣“莉莉，你没试着这地平不平？”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去抓她的车把，她一下子闪到了机动车道上。
高乐高忙呼“别闹了，别闹了，你们俩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待到我们俩赶上她，她却又笑着说“莉莉昨天好美哦，面若桃花，媚眼如丝，我看石头都化啦。”
她话音未落，小罗子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大笑，笑完觉得不对劲，踹了她一脚，“少恶心人了，什么如丝，真有丝也是蜘蛛丝。”
“确实挺象蜘蛛，绕得石头都脱不了身。”小罗子说。
我生气了，“说什么呐？你们俩谁看上谁要，不许再扯上我了，我的那一瓢水已经洒地上，收不回来了，从今往后就是孤独求败了。”
说到最后一句我有些伤感，那眼泪差点就涌上来了。
“何必呢，本来我们就不看好你和你的那个大哥，各方面差别太大，合不上拍。石头很不错了，这段时间以来躲到外国去疗伤，还不忘了跟我们打听你的事情，我的邮箱都爆了，一听说你心情不好，生意也不做了就飞回来了。”高乐高郑重地对我说。
原来“石头”是她俩招来的！家贼难防！
我正要问怎么回事，到了路口，她俩“88”就拐弯走了。我自己一个人继续前行，寻思着高乐高刚才的话。
那意思似乎是我昨天猜测的方向不对，她俩没谁要跟“石头”怎么着？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和我没关系，不再会有关系，本来就没关系。我心已死，不再会起波澜了。
晚上三个人又去舞厅，刚推车出门就遇到“石头”，也不知道他是刚到，还是在门口呆了一会儿了。小罗子笑道“莉莉去不成了，我们俩走了。”
我忙一把拉住她“谁说我去不成了？今天晚上不跳够不回来。”说完不理会“石头”，冲到她们俩前面。
决不给“石头”一点幻想，在我自己的事情都扒不开麻的时候。
“一块去吧，我开车带你们去。几位女士穿得这么漂亮，没有护花使者怎么行？”石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我真是奇怪，然后我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笑倒还是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样子，看到我在看他，他冲我挑了挑眉毛。
见鬼了？以前不见他这样。
她们俩看来是铁了心要当红娘了，老和尚不识仨地把车又推回院子里，拥着我进了石头的车。
今天舞厅里的人很多，刚一落座，就有男士来请我们跳，我第一个站起来，不管对方是谁，先逃开这里再说，我真怕“石头”跟我跳，尴尬。
跳了一圈我瞟了一眼，发现那俩“红娘”已经不见了，看来是已经下池子了，“石头”一个人坐在桌旁，点了杯饮料在喝，脸朝向我这边，不过看不到眼神。灯光打在他的衬衣上，返出淡兰的荧光。
若大的厅里，音乐加上人语，特别的热闹，就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我就忽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唉，你说咱要是同快乐的话，喝一杯还是不错的，这同沦落了，是绝对不能往一块凑的，没听说用悲伤可以治另一种失落的，对吧？何况我总觉得，我就是他小时候要吃而不得的那块糖而已。
因为心不在焉，我被对方踩了好几下脚，对方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一支曲子没结束，我就失去了跳舞的兴趣，待到音乐结束的时候，我从另一个门出去，到外面透透气。
里面人声鼎沸，外面月华如水，不知名的植物一丛丛一蓬蓬地在微中风摇曳，我挑了一个可以一眼就看到舞厅门口的石椅坐下，瞪大眼睛，看着月亮。
我从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它，因为总感觉它是很神秘很可怕的东西，它的里面影影绰绰的是什么东西呢？真的有那孤独的嫦娥和玉兔吗？她飞上天的那一刹那，会不会后悔？从此没有黄藤酒，从此没有长相守，就算是成仙又如何呢？活得越久，越是无趣。
正看着月亮下大神，感觉身边有个身影，心下一紧张，回身望时，松了一口气，是“石头”，不是流氓。
“悄没声迹的，吓我一跳。”我白了他一眼，复转回身去，咬了咬唇，心里算计着，他会说什么？怎么对付？
“不是跳舞的吗？怎么跑出来了？”他问。
“太吵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特意咬了咬“一个人”三个字。
“石头”却跟没听出来似的，“确实是很吵，我在里面也坐不住。”说着，就挨着我坐下，顺便一只手搭在石椅背上。他肯定是故意的，虽然他离我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离远了看，那感觉应该还是很暧昧的。
我挺了挺脊背，坐正了身子，不看他，不说话。
他也没说话，我们俩人就跟石化了似的，我只抬着看着天，他在背后是啥表情，不得而知。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冷，坐在石椅上，屁股有些失去知觉，我轻轻活动了一下，正好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干嘛离我那么远？我又不会怎么着你。”石头说着，手拉了拉我连在衣服上的帽子，把帽子扣到了我的头上。我喜欢穿休闲装，而且喜欢连帽的，觉得很帅。
我摆了摆头，把帽子摆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
“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石头说，“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很有活力。”
我没吭声。
“石头”接着说，“你喝醉酒的样子，也很可爱，很真实，很单纯。”
“我没喝醉过酒，你看错了！”我冷冷地说。我喝醉了酒不会很失态，但我也不想让他看到，还说出来，太他.妈.的不给面子了。
“没喝醉过？呵呵，那天晚上拉着我的袖子站不起来的是谁呀？要不是我扶着你，你早趴地上了。可是啊，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多吃多睡少想事，就会胖起来的。”
“我是猪啊？多吃多睡少想事？”我反驳道。
“你倒是想当猪，可是你这瘦得跟排骨精似的，对得起猪吗？哈哈哈哈。”石头竟然嘲笑起我了。
“你才是猪！瞧你这肚子大得，比我们邻居快生的时候还大。”我气急，用指头戳了戳他的大肚子。一戳吓了我一跳，他有一个啤酒肚，软咕龙冬的，跟个装满了水的塑料袋子似的。年纪轻轻，长成这个样子，真是悲哀。
他刚要说什么，忽然手机响起来，他接起，“哦，行，知道了，好的。”挂上电话，他眼睛有些紧张地盯着我，“你们宿舍那俩说不等你，先走了。”
什么？这两块货！我一激动站了起来，“她们怎么能这样？一块来的不一块走，到家。。。。。。”我嘎地止住。后面那句话太恶毒，是我们小时候打架的时候经常说的，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送你回去吧，说不定比她们还早到呢。”石头说。
我立马表示同意，坐了那么久，屁股冰得跟什么似的，太难受了。
上了车，我坐到后排来。副驾不安全，我知道。
石头开了音乐，是那首“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等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作手心里的宝。。。。。。
曾经也很自信，自己变老的那一天，也是某人手心里的宝呢，呵呵，现在呢？
眼睛有些湿湿的，忙深吸一口气，把那点感觉硬憋回去了！
“石头”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顿了一下，说，“别想那么多了。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聪明的女孩不会让自己痛苦的。”
我没搭话，跟他说这样的话题，不合适。
到了胡同口，他停好车，陪我往里走，那条胡同太深，且没有路灯，我自己走也有些害怕。刚上他车的时候我还想着他会不会拉我到别的地方去，还想着怎么回敬他呢，这人还蛮说话算话的。
往里走着走着，就见“石头”啊呀乱叫一气，张牙舞爪地挣扎了一下，倒地上了。这什么人呀？底盘也太不稳当了吧？哈哈，这也算是上天帮我报了仇吧，那天他的车不也把我碰倒了吗？
我站着等他站起来，不过怎么也站不直，笑的。
他一只手撑着地，想站却没站起来，不会吧？这么轻易就摔着了？无用的东西。我伸手去拉他，他却痛苦地说“别介，别介，手腕子可能是扭着了，我自己慢慢起来试试。”
看样子不象是装给我看的，我忙止住笑，握着他的胳膊，努力去帮他使劲。他扶着我站了起来。幸亏不是脚扭伤了，否则我可背不动他这么个大胖猪。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看来也不严重，我们就继续往里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我站住，说“你回去吧，谢谢你。”
刚要抬脚进去的时候，他用那只没摔的手揽了一下我的肩膀，“别想太多了，啊。”我怔了一下，忽而感觉，此情此景，似乎上演过，眼眶一热，眼泪就要往下掉，低头推门，一只脚还没跨进，就有一个不明飞行物飞了过来，伴随着一声男人的巨吼“不想过了你给我滚”！
我尚未反应过来，那个不明飞行物就已经砸到了我的身上，我忙往后撤，“石头”在后面也拉住我，我的胳膊已经结结实实抬了一下子，那个不明飞行物，看样子应该是邻居家的暖水瓶，而且应该是没有水的，否则我就倒霉了。
“石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这是什么邻居呀？女的男的都这么厉害？”他那天被我的女邻居吼过，看来是有心病了。
“那个女的不厉害，就是太可怜，生了个女儿，男的不喜欢，天天不着家，回家就吵架打架。搁我早都离婚了，凭什么让男人打呢。”我愤愤不平地说。
“我们呆一会儿再进去吧，等他们吵完着。”石头建议，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不能走远了啊。”
调头往回走，上车，我还是坐在后排，“石头”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坐在了我身边。
浑身的小米起来了，我真是自寻死路！
“我要是娶了你，会一直对你好。”石头突然掰过我的脸，让我的脸正对着他，说。
“我我我我我。。。。。。”我结巴了半天没“我”出第二个字来，他就算再受刺激，也不可能一步到了这一过程吧？
“你别紧张，我不会怎么样你。我就是想跟你说，我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的。我从来都不说着玩。”石头两只手强扶着我的强两侧，不让我晃动，认真地说，亏他那只手还有伤。
“不说这个了，我下车，我要回去了。”我拼命拉开他的两只手，拉开车门，夺路而逃，也不怕巷子黑了，一口气跑到院门口，我抬起的手却犹豫了一下，里面正大战，我进去还是不进去？她们俩已经在里面了吗？要是她们俩已经在，我们仨还作个伴，她们俩要是还没到，我可不敢进去，那个男的吸毒打架，很凶很可怕的。
“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还能吃了你？”后面响起脚步声，是“石头”。我连忙装作很勇敢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一来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害怕的样子，二来，有他在，我胆也大一点儿。
“石头”跟在我后面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跨进这个门。院子里一片狼藉，全是他们家的家什，我们俩跟踩地雷似的，绕开走。进了堂屋，堂屋里更是满地残核，光盘、棋子、放映机。。。。。。应有尽有。然后西屋的门“怦”地就开了，那个女邻居抱着“哇哇”哭叫的孩子冲出来，差点一头撞着我，紧接着男的追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打死你个臭娘们儿！娘的，臭娘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石头，快拦住他！”我喊道。
“石头”听我喊，忙一把拉住他，女邻居趁机跑了。那个男的被“石头”拉了一下，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怕他再跟我们发疯，好言劝道，“于哥，你刚喝了酒，歇歇去吧，别累着（我呸！），我给你倒杯水去，你快进去吧。”说着给“石头”使了使眼色。“石头”扶着他进去，我进我们那屋那他倒水。那俩家伙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还没回来。
伺候那个臭男人喝了水，他嘴里叨叨着什么，也没听清楚，反正那意思就是不在家里呆，要走！谢天谢地，赶紧走吧，否则我真不敢在宿舍里呆呢。
“石头”陪我在宿舍里呆了一会儿，等那俩家伙回来。因为那两口子的事情一打扰，前面的事情我们似乎都忘了，只是谈论这一对夫妻的雷人之事，然后小罗子和高乐高就回来了。只听得她们一路尖叫，呵呵，那些地上的东西都没收拾呢。
“石头”看见她们俩回来了，就放心地回去了。
我跟她们讲了那两口子打架的事情，她们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庆幸地说，“幸亏刚才我们又出去小吃了一通，否则真赶上打架的，不得吓死？帮忙又帮不上，不帮又不忍心的。”
三个人感慨了半天“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古训，接着就睡了。
我没睡着。
明天是“大哥”的生日，30周岁。生日礼物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条腰带，一个钱包。他身上的钱包烂得不成样子，我早说过给他换钱包的。我却不知道明天怎么交给他。我想去见见他，特别的想，特别特别的想，可是我又怕看到他淡淡的神情，无所谓的神情。想起他曾经说，早些结婚，离开这间宿舍，别整天看着别人打架，如果今天是他陪着我，是不是，会迫不及待地要娶我呢？会不会？
考虑了一晚上，我决定放下矜持，还是去见他一见，如同上次我去机场接Jache那样，即使是再次受辱，我也认了。第二天下班后，我没骑车，打的去了，我装作买东西的样子，进了他对面的小卖店，从小卖店里看去，他和他妹都在，没有客人。我耐心地等着，等他妹走了再说。她妹已经结婚了，每天都会走很早。
过了一会儿，天上黑影的时候，我看着他妹夫来，然后小两口一起走。然后我忙整了整衣服，定了定神，走过去，推开门，站在柜台前，不说话，望着他。他瘦了，神情也很落莫，看来分手的这段时间里，他过得并不好，看到这一点我很高兴。
我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才感觉有我的存在，抬头看了我，“你要买什么？”
啊？我一愣，这人神经了？不过忽然也明白过来，他屋里没开灯，我又是背光而立，我能看清他，他逆光可是看不清我的。我抬手打开灯，大概是因为先看到他的缘故，我这时候心里有些小得意。
他看到是我，脸上的神情瞬间是风云变幻，从中我抓住“惊喜”一种，心下的得意感又增加了些。你终不是无情人！
“你。。。。。。你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啊，我来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不让他躲开。
“你。。。。。那个。。。。。。有事吗？”他抵不过我，把眼神别开。
“有事。”我说。
“啊？”他惊讶，“有啥事？”
“喏，给你，生日快乐。”我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
他疑惑地打开袋子，他站在柜台里面，我站在柜台外面，我的地势比他高许多，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我只看到他的手先是停了一下，然后就是抚弄着那个钱包。
我期待他说点什么，然而我等了半天，那个钱包都被他摸亮了，他也不抬头，也不说话，连个谢谢也没说。我还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晚上请我吃饭吧，总归还是朋友，对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朋友，仅仅是朋友了吧？只能是朋友了吗？
“晚上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吧。”他抬起头来，迅速的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睛别开了。
“你！好，下次，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转身离去，眼泪再也绷不住。你说过要牵手一生，如今吃顿饭都怕我缠上你，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会那样做吗？你这样伤害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们毕竟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就算你觉得我不合适你，你也不至于这样小气吧？
我抹掉眼泪，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踟躇间，发现对面来了一个女子，行色匆匆的样子，恍惚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是谁。那个女子没有发现我，和我擦身而过。我转回头去，看着她走进“大哥”的店里，我忽然想起她是谁来了！那个雪儿！雪儿！她回来了？她不漂了？回来了？哈哈哈哈，原来是胡汉三又回来了！呵呵呵呵，你的那些名信片还在我的手里呢，对了，我该挑个时间直接送给你？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真是个好“大哥”！
心里疼得滴血，我咬咬牙，想倒回头去，想看看他们俩在见到我以后，是什么表情！可是不管我怎么挺劲，我都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了，我似乎也没有立场去看他们在干什么。
只是很悲哀，很悲哀，很无助，很无助。
我和“大哥”分手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我的家里，不过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但都不问我。我妈他们也不再提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事情，她也是心疼我，让我缓缓劲。
以前我都是一个月回一趟家，然后我妈隔三差五地来城里，所以我们基本上是保持一周见一次面的。可是这一个月，我都没有回家，我妈来叫我去我姐家吃饭，我也都借口加班没去，我心里很不想见她们。要说我不怪她，那是假的。
我在想人心真的是非常难以琢磨的东西，而感情更是如此，怪不得那么多的女孩子都变得现实，只看房子票子，实在这感情很靠不住呢。可是真让我从心里接受房子票子，还是好困难的。
高乐高的那位已经露出水面，一个矮矮的大眼睛男孩，嘴很能说，鞍前马后的，伺候得高乐高很得意，听说他的婚房已经准备好了，只待高乐高点头就行。小罗子急得不行，她比我们俩年龄都大一些，最近听说认识了一个自来水公司的，不知道进展如何。晚上她们陪我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有时候叫着我一起去，我嫌当那个电灯泡不得劲，拒绝了，我估计她们也不是真心的请我，唉。我这个先行者，现在是最老实的。以前的时候会在闲的时候上上网，聊聊天，可是跟“大哥”在一起以后，觉得时间都不够用的，不舍得上网，很多朋友们都疏远了，时间长了，我自己也觉得聊天上网没意思，现在闲下来，连这个以前最有兴趣事情，都没心情去做了。
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猫在宿舍里睡大觉，偶尔，“石头”会在我睡觉的时候来打扰我，我开始的时候是不胜其烦，有时候会给他几个白眼，他不以为忤，脸皮也比以前厚了，下次还来。
我也现实地让自己好好考虑和“石头”发展一下，可是，往往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觉得他不错，长得不错，家境不错，人也很单纯很老实，对我又好；但一见面，一听他开口说话，我就开始皱眉头，他兴高采烈地讲他的股票，他的生意，他的网友，我则百无聊懒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恨不能把他的嘴给缝上。可是他浑然不觉，明明我脸色都很难看了，他还说得眉飞色舞。
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和“大哥”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就有讲不完的笑话；和“石头”在一起，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我就烦，就想赶他走。共同语言，这就是共同语言。
小罗子把她的那个他也领来了，奇怪，长得跟高乐高的那个真象，也是个头矮矮的大眼睛男孩子，这个男孩子比高乐高那个老实一些，嘴笨一些，所以小罗子经常跟他吵架，嫌他笨，不懂得哄人。
因为她们俩和“石头”都熟悉，慢慢地，那三个男的也熟悉了，再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是六人行了。看起来很和谐，很般配，只是我心底越来越烦燥，每天都想发火，有时候很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我知道我在烦燥什么——石头！我没办法对他感兴趣，强迫自己也没有用；可是一连两次的打击我对再相亲找男朋友也没有勇气；然后“石头”总是来缠着我；然后她们两对都基本上成功了，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也有些急。
所以到后来，我和“石头”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看似每周会有那么三二次一起吃个饭啥的确，跟普通情侣一样，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进展，不管是在一起的谈话内容，还是其他方面，跟以前都是一样的。
小罗子和高乐高都劝我，“有一个人肯对你好，有房有车，日子不愁就行了，感情确实很重要，可是你也都经历过两次轰轰烈烈，也值了。”
于是，有一天，又是我休班睡大觉的时候，“石头”来找我，我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克制，克制”，打起精神听他讲他的股票经。不知道讲到哪里的时候，我妈竟然推门而入，彼时我正披衣坐在被窝里，“石头”坐在高乐高的床尾——她的床尾离我的床头也就一米左右的距离，“石头”前倾身子，离我很近，任谁看起来，都一定很和谐，必须很和谐，肯定很和谐。我从我妈那隐藏不住的笑意里可以猜得到！
接下来的事情很符合逻辑：我妈请“石头”去我姐家吃饭，吃完饭我姐送给“石头”一些土特产，我妈这趟带来的，然后我妈也不用等公共汽车了，“石头”直接送她回去，而且还不用我跟着了。整个过程我虽然全部经历，然而我都觉得这象是在演戏，我只是个观众而已。
然后一些都顺理成章的，“石头”成了我姐家的常客，经常跟我姐夫谈论经济、股票；我妈来回再也不用等公交车，石头就是那个最忠心的司机；当着众人的面他会若无其事地把手搭到我的肩上，或者是拍拍我的脑袋，就跟他真的是我什么人似的。
我心里知道“坏了，坏了”，可是我竟然无力去阻止什么，也不想去阻止什么，心每天都慌慌的，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再接下来，两边的父母见了面，谈到了婚事！当我妈和“石头”分别给我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的感受都是一个：全身发冷，不能呼吸。我不喜欢这个人，但我任由我和“石头”的关系一步一步滑到了这里，我淡淡的表现他们认为那是我矜持，天知道那已经是我强装出来的最好的表现。
婚期渐近，两边走动更加的频繁，除了试婚纱，似乎没有人问我啥，也不需要我忙乎啥，我还跟以前一样，住宿舍，睡大觉，偶尔和“石头”看看电影。看电影的时候他会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总是冰冰的，跟我的手一样，握在一起也象是左手握右手。最尴尬的是他第一次试图吻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把头别到了一边，想吐！然后马上想到这样不合适，这是他的“权利”，强忍着不适感又把头别回来，闭着眼睛完成了我和他的“初吻”，回到宿舍以后我捂到被窝里大哭一场。一个吻，竟然让我这么难过，那以后，结婚了，过夫妻生活，我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和“大哥”在一起的事情，我还没跟“石头”交待呢！这是大事，我必须跟他说明白。
不知道怎么地，我竟然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这次是我主动约他，在咖啡店里，找了个单间，对了，上次跟大哥“谈判”也是在咖啡店呢，真是巧。点完东西，服务员一走，“石头”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我，磨擦着我的头发，我忙推开他，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坐好，今天找你来是跟你谈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的。”
“石头”一听有些愣怔，“两口子的都，严肃啥？”
“我不想欺骗你，在跟你之前，我就不是处女了。”
他的表情非常的痛苦，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只低头品着杯里的咖啡。
然后我听到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我不在乎！行了吧？你还有啥要说的？都说出来！”
我抬头，看到石头的脸有些狰狞，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残忍，我可以不告诉他，现在医院里可以修补处女膜，骗他一骗也许对他更好？我装作没看到他那狡猾狰狞的表情，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跟你走到一起，我应该早告诉你的。你现在说分手也没关系，两边父母那里，我去给他们说明白。”
“我永远都不会说分手。”石头的脸色阴沉沉的，望了我半响，突然将我拥在怀里，狠狠地吮吸着我的唇，我因心怀愧疚，这刻只想着安慰他，配合他，竟然没有了恶心的感觉。然后他松开我，盯着我的眼睛，“以后不许提这事！”
好，不提，你不提，我也不提。
我不知道他是心里有想法，还是因为我住宿舍他住家里、没有机会，我们只是吻过，而没有进一步的发展，这种状况一直保持到婚礼举行。
当我穿着婚纱，看着他满面笑容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有一丝的恍惚，恍惚这个情景就是我盼望中的，那个迎接我的男子，就是我最爱的那个人，及至他走近，我才回过神来，那个我最爱的男子，已经离我远去，远去，远去了。而眼前这个大肚子的男人，才是要和我走过一生的那一个。
我温顺地，也同样面带笑容地被他拉着手，走到他的父母面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洞房之夜是我们的初次，我从不知道他是这般凶猛，我喊“疼，你轻点”，他却更加的疯狂，似乎那是他最享受的时刻，我只好咬着牙，心里盼着这一切赶紧的结束！事情完后，他呼呼睡去，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打扫战场，等我回来，一米八的大床基本上没给我留多少地儿。幸亏我瘦小，找一个角落，躺下，本以为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婚姻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序幕，一切似乎都走在轨道上：每天早上我起床，简单的弄点早饭，吃了去上班，这时候他还没起床，晚上他一般都有应酬，我都是在外面对付，然后逛半天，约摸他差不多快回家的时候，我提前回家，然后等不到一会儿，他会回来。如果他没喝多，会跟我讲他的生意，他的股票，今天又赚了还是赔了，我虽没兴趣，但还是装作有兴趣的样子去听；如果他喝多了，就上床，AA，睡觉。
周末的时候要么去陪我去老家，要么去他家。他家里啥时候去啥时候没有人，他的爸爸妈妈弟弟都忙得很，整个家乱成一团，我去帮忙简单的收拾一下，他还不嫌我多事，说他们这么过日子习惯了。次数多了，我也懒得去收拾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何况我本身也不是勤快人。
我们没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他从来没提地要避孕，我虽然不想那么快的当母亲，但我又开不了口去说避孕的事情，怕他会多想。所以没有悬念地，在我们结婚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我就怀孕了。他对孩子的到来也有太大的欣喜，只是晚上会摸着我的肚子，不可思异地问我，“真的有孩子了？装这里面的？以后他要叫我‘爸爸’了？”人家怀孕都是又想吐又难受，我只是饿得慌，别的啥也没感觉。我不会做饭，他会做饭可是没时间做，他的父母更不可能有时间给我做饭，我每天就都是去我姐姐家蹭饭。他因为没办法接送我，又怕我骑车累，所以给我买了辆小奥拓，我也算是有房有车，还要有孩子了。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别的，什么也不想了。
当这一天早上到了公司，我晃着并不明显的肚子，下了车，准备上楼的时候，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女人，拦着我，“我要和你谈谈！”我一下子愣住，盯着她，“你是雪儿？！”
“你认识我？那就好，我要找你谈谈，一定要。”雪儿一脸的坚决，她长得本来就不够女性化，因为脸上是这表情，更显得不象个女人。
“那，上车吧。”我打开车门，请她上车，她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你和马瑞为什么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的语气非常的不友好，我亲眼见过她对马瑞的痴缠，我亲眼看见她在我们分手后回到马瑞的身边，这会儿你来问我为什么分手？我不分手你现在不是还要漂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急地，“马瑞是不是跟你说你不适合他才分手的？他是不是跟你说他要找个过日子的？他那是骗你的，他那时候是生病了，白血病，他怕拖累你！”
“嗡。。。。。。”我顿时感觉大脑要炸，“你说什么？白血病？他得了白血病？！真的假的？他现在怎么样了？啊？！”腹部一阵绞痛，我顾不上，使劲地摇着她的手臂，几乎哭出声来。
“他查他得了白血病，他怕你会不肯分手，所以故意的没告诉你，让你先离开的。没想到你真的就上当了！你怎么那么傻？他那种人是轻易说分手的人吗？要是不合适，他早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他现在在哪里？快走，我去找他，我去看他，啊，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大声地喊，声音是抖的，我猜想一个最可怕的结果，天呐，马瑞，大哥，你要等我，我要去看看你，你千万要给我机会！！！
“你别着急，他现在在家里，好好的，他的病是误诊，不是真的白血病，上周刚刚检查了一遍，不是白血病！”她一脸的兴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都怪他自己啥都不说，折腾他自己，也折腾了你。他还爱着你，你快去找他吧，你们应该在一起。”
我一听说那个病是误诊，高兴得差点要抱着雪儿亲一口，老天爷，谢天谢地！谢谢你没造成一个悲剧！可是听到雪儿兴奋地让我去找大哥，我一下子冷静下来。我是谁？“石头”的老婆，肚子里的孩子的妈妈！我去找大哥？我急切地想去找他，可是，我怎么去？
大脑马上清醒过来，我愣住了，悲痛的感觉就那么地漫延了全身，竟然是这样的，竟然无法回头，无法更改。。。。。。
雪儿一见我不应声，更加急切地解释，“他真的是为了不拖累你才说分手的，他这么爱着你，现在还爱着你的，你相信我。。。。。。”
眼泪就那么地流，我悲哀地冲雪儿摇了摇头，“晚了，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他怎么这么傻？就算是真有病我也不会离开他呀！他凭什么骗了？害苦我了，呜呜呜呜。。。。。。”
看着我在那儿狂哭不止，雪儿不知所措，“不就几个月时间吗？他比你更痛苦，你没看他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你就原谅他吧，他是真的爱你才这样做的。”
“可是我结婚了，我怀孕了，我已经这样子了，你看！”我大喊道，撩起衣服，给她看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
这下轮到雪儿傻眼了，“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我苦笑了一下，无力地摇了摇头。大悲，大喜，我缓不过神来了都，今天无法上班了。我让雪儿等着我，我去楼上请假。
坐到办公桌面前，看着桌上的小幅结婚照，“石头”在笑，我也在笑，这就是事实，无可更改，没有办法了。
打开抽屉，掏出一沓名信片，以前雪儿寄给马瑞的，正好雪儿在下面，物归原主吧。绕来绕去，转来转去，呵呵，呵呵，呵呵。
人越来越老了，头发越来越少了，睡眠越来越短了，幻想离现实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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